【瓶邪】《空冢》第十二章
多余的Tips:关根就是吴邪。(详情请见《沙海》)
【“只有深哀和极乐才能显露你的真实。”
“我们今天的悲哀里最苦的东西,是我们昨天的欢乐的回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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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根也不是一直这么纠结怪异的。
从性格上来说,总是面无表情为人淡漠的张起灵和乐天又顽强得固执的吴邪几乎是站在对立面。
只是现今他们表面看起来的不温不火都与过去或笑语欢声或不堪回想的经历差异甚远。
关根如今这副模样怕是从小就有了预兆。
吴邪的童年时期在吴家人的庇护下过得无忧无虑,虽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也没接触过那些阴谋诡计,但只有与此沾边儿的一句话他是有着模模糊糊的印象的。
这句话同反复折磨老九门老一代人的那五个字,让他夜不能寐。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每当关根从各种荒唐的噩梦中醒来,犹如搁浅海岸的鱼般无力地喘息,呆望着天花板,任由冷风从窗口吹来灌入汗湿的衣衫时,这种恐惧与后怕就膨胀发酵得越发凶猛。
等到关根觉着衣服干透了,思绪也静透了,便会下床,走到卧室另一角的衣柜前,抽一张矮脚凳垫在脚下,打开衣柜最上端的柜门。习惯性犹豫一下,接着拿出最里处总是累着层灰的速写本。
他不经常做这个动作。
在履行十年之约期间,在布下罗网的日子里,除却烟酒,相机与速写本便是他唯二的消遣。
关根有时也会到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采风创作,有时要是兴致来了,甚至会不带烟,不带任何日用品,只带上足够的纸、铅笔以及单反和镜头出发。
看上去有点艺术家的潇洒风范,说走就走。
也只有关根心里明白,这不过是消遣。
时间久了,就连他也分不清这到底是无聊,还是孤独。
之后关根会只用指腹抹去那层灰,摩挲许久,再把它放回原处。
但是今天有点不同。脚下的矮脚凳斜了斜,毫无预兆地散架了。关根来不及反应,一米八一的个子就这样一屁股栽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落地声。那速写本仍被紧紧抓在手里,散落了几页。
关根怔怔地坐在原地,突然笑了。那些他亲手画下的速写本,完成之后就再也没翻开,他甚至不敢去触碰那些内页的画作。
总是夜晚。
关根感觉很紧张,比第一次被粽子缠上时还要紧张,他在努力集中精力斟酌下一步该做什么。把坏了的凳子扔到楼下垃圾箱去?还是放在一边等有空了自己来修补?或者是在凌晨两点半把窗帘拉开,最好连窗也大敞,然后去洗个脸刷个牙喝口水?抑或是...
抑或是?
关根终于把目光移向了地上凌乱的画纸,只是看着纸上露出局部的线条,他的手指就已颤抖不止。
然后是手臂,再顺着神经攀爬,胸口开始剧烈起伏。
他把手肘架在双膝上,手搭在后颈,静默半晌,忽然下手猛的掐了一把。
低垂的情绪隐藏在窗帘卷起的影影绰绰之中,看不真切。
他叹了一口气,伸长了身子,一点一点翻开一张画。
先是一片衣角,接着是一把握在手里的刀。关根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倏地掀过那幅画。
没有了,这幅画到此为止。
开了个头之后,同样的事似乎也没那么费劲了。
关根一幅幅画仔细翻看过去。
第一张是从远处看去的景象,山光水色只用寥寥数笔带过,笔墨着重在随着潋滟水波起起伏伏的小船上。船上几人,也不过虚勾了几笔。倒是像极了四五岁孩子的简笔画,线条生涩而杂乱。
关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呼吸越发急促。
接下来是无数张人像,或侧脸或正脸或全身,无一例外是同一个人。
站在斑驳阳光下低敛着眼的模样;
抽出刀划破手放血的背影;
和另外一人坐在沙漠腹地的深邃星空下,坐在篝火前,那人看着他,他却看着火 *2
他突然想起两人间为数不多的肢体接触,都是在险境之中不得不为的举动。
最后的最后,有一幅折叠了两次夹在速写本里的画,是唯一一张用水彩上了色的三人合照,线条细腻入微,就连相片的留白、日期都仔仔细细画了上去。
在纸上空白的地方,书写着这样一句话:“那些照片早已烧成了灰烬,可那些回忆怎么点也点不着。*3”
这时关根抬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早已泪流满面。终于再难以遏制冻结住的悲伤,将那张画贴在胸口,身子伏在腿间悲恸得嚎啕大哭,涕泗滂沱。待到他哭得声嘶力竭卸了力气,只能憋着胸腔里的痛楚,不停地咳嗽,才妥协般虚软了身子躺倒在一地纷乱中。
最终空气里的一切回归到万籁俱寂,只有耳朵里血管怦怦跳动的声音,时刻提醒着他的孤独无依与痛苦不堪。
至于那一沓画纸上的人物,毫不意外。
只有张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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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出自纪伯伦
*2原著中《蛇沼鬼城》口信 章节提到“我就看向闷油瓶,他却看着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3忘了在哪看到的一句话 查了查 作者似乎是叫郁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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