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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空冢》第六章 （上）

第六章

这毫无感情色彩的一句话似强心针般将我从一片朦胧中扯了回来。我用力闭了闭眼，想要看清面前的人。太久了，真的太久了，我追着他的步伐那么久、跌跌撞撞跑了那么远，如今这个人就在我面前，触手可及。吴邪的那一面在叫嚣着让我去握他那双疤痕累累的手，让我去狠狠拥抱他，融入骨髓，可吴小佛爷这一面却冷静自持，冷漠得好像一切都事不关己。

理智压制住了汹涌的感情。

我后来才意识到，如果当时复杂凌乱的感情缠绕、笼罩了理智，后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我和他，就不会相去甚远，背道而驰。

我感到自己忙碌的心一阵阵颤栗，喘着气浅浅道：“不行。”我明显感到那人的气场不对劲，显然他不是在担心我，他身上是一种我常有的不耐烦。
这个认知让我愣了愣，心说这家伙果然又失忆了。我不禁想起了那时在陨玉边上他慌乱无措的神情，现在他还会帮人包扎，比起那时好上太多。那时候的吴邪会不要命般背着他蹒跚而行，可那个吴邪已经被名叫十年的猛兽折磨殆尽。我这么想着，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大概是胶带绑的太紧了。

我又试着眨了眨眼睛，这种情况下看不见是很被动而且危险的。可我忘了这阴暗的墓道里根本没有光源。
首先窜入眼眶的是墓道一边亮着刺眼白光的狼眼，我眯了眯眼，渐渐适应了亮度后才完全睁开。

那个人正背对我，兀自在包里翻找着什么。我就这样盯着他的背，觉得他好像瘦了，好像更不易近人了。我看着他手里拿着瓶水走近，愣愣地站在我面前。我皱了皱眉，以为他不想再靠近我，便忍着不适，伸出右手想要接过水瓶。哪知他却躲开了我的手，乘着我愣神的功夫，蹲在我面前，拧开盖子将瓶口递到我嘴边。

这是我犯的第一个错误。

我没有多想，就着他的动作喝了两口水，含在嘴里。他皱着眉看看水瓶又看看我，我眼前还是看不太清，只向他摇了摇头。

大概是被这突然、微不足道却来之不易的关怀侵扰，我常年毫无松懈的警戒心开始瓦解崩塌。因此没有注意到，这人拿着水瓶的右手，并无那异于常人的二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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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在墓道里歇息了一会，墓道里很安静，也对，这种地方若是吵闹起来，肯定是死伤一片，血流漂杵。不论是活物还是本来就是死的。

我艰难地从裤袋里掏出一根已经皱皱巴巴的烟，这才发觉身边没有可以点火的物什。索性把烟破开，将烟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等觉着身子稍稍暖和起来了，我才缓缓开口道：“你上去后，到原来的盗洞口找一个胖子，他会告诉你关于你的所有事情。”说着我又顿了顿，“至于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他终于将目光从墓道的浮雕上移了开来，但还是没有看向我。我原以为他是不想，后来才知道他是不敢。“那你呢。”他问。我嗤笑一声，“无需您老费心。”说罢，便用尚且完好的手臂撑着地想要站起身来。“不跟我走，你会死。”他又开口。我没应声，一番折腾后，终于勉强靠自己站了起来。也许是这里温度低得超乎想象的原因，我的膝盖止不住地颤抖，可在我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却炽热如焰。

“你话很多。”

“你不在的时候，我一样是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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